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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条大街小巷
每个人的嘴里
见面第一句话
就是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恭喜恭喜恭喜你
冬天已到尽头
真是好的消息
温暖的春风
就要吹醒大地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恭喜恭喜恭喜你
浩浩冰雪融解
眼看梅花吐蕊
漫漫长夜过去
听到一声鸡啼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恭喜恭喜恭喜你
经过多少困难
历经多少磨练
多少心儿盼望
盼望春的消息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恭喜恭喜恭喜你
每条大街小巷
每个人的嘴里
见面第一句话
就是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恭喜恭喜恭喜你……”
看起来有些破损的收音机里响起这歌曲,听起来没有歌词之中的那种喜庆,反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悲凉。
“呲~……噗嘶——”收音机随后又转为了一阵杂音。
一只布着老茧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旋着收音机的旋钮,另一只手摆弄着有些锈蚀的天线:“老赵啊,你这收音机也不行了啊,没几天听头。”
赵满仓拿回男人手中的收音机,不在乎的说:“坏了,那就没有戏曲听咯。”
赵满仓把收音机放在桌子上:“走咯,去看看那个地主的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值得翻的东西。”
两人结伴而行,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很大的老宅,只不过老宅里的各种东西都被人搬空了。
首当其冲的是首饰,花瓶等等这些精致的物件,大家就跟沸腾了一样哄抢。
谁都知道这些玩意很大可能是古董,只要转卖到典当行里,不说别的,未来几个月的粮食绝对有了着落。
粗壮的横梁拆去被当做家的立柱,精美的门匾塞进了柴火房里做柴火烧。
就连藏在墙角的黄鱼都被找出来了,不过是被谁找到的,那就不得而知。
老宅院子里的各种石头没人搬。
要石头有什么用呢?
门前的两个石狮子早就卖给了几十里开外的石料场。
剩下用来当院子地砖的石头虽然也能卖点钱,但没人愿意背着沉重的石头走那么远。
“满仓,今儿又来郜东西哩?”有人看见赵满仓过来后打了个招呼。
他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打招呼了。
赵满仓是个农人,脸上带着农民的那种木讷和诚实,曾是帮镇上的地主种粮的,虽然战过后满目疮伤,但他一个人还是挺过来了。
至于那个地主,被打击后巴结敌人,最后性命和自家的大宅都没保下。
地主一家老小全没了,那放着那么大的一个老宅也没用,镇上自然就有人来收拾。
地主家自然有远房的亲戚,但村镇之间的通讯基本依靠口口相传,书信的传达有时候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东西是被谁拿走的,谁知道?
不过房子是其次,地主家的地才是大家想要的。
要论上地,大家对土地的津津乐道和了解甚至比得过自己的手指头。
地是早早地就分了,大家各占一处田地,有的和自己的田相邻,形成了新的一大块田地。
而赵满仓就只分到了一些边边角角。
这些地用来种菜完全没有用,种草还好说,不过最合适的是用来当墓地。
大家都说剩下的都是适合荫养后人的风水宝地。
战后的雪总是那样的白,大家都说等到来年就有好日子过了,但男人还是略带惋惜地看着赵满仓。
那时候鬼子卷境,虽然主要目标是江阳城,但江东镇这边也组织了自己的民兵。
结果是惨淡,绝户人家不计其数,赵满仓甚至落成了一个光棍,一个什么亲人都没有的光棍。
那时候组织民兵他没去,镇上杀人他也没在,问他去哪了,他也只是推脱说躲到很隐蔽的地窖里去了,明明都没看到他,乡民们却在某一刻才发现他断了一只手。
估计是被发现了,不过没死,被砍了只手。因此镇上的人都有些看不起他,又有些羡慕他,不过赵满仓看起来是光棍惯了,就一直听着自己从鬼子那偷来的收音机。
他是这么说的。
有时候赵满仓总是看不见人,大家就说他又犯老毛病偷东西去了,虽然镇上没人丢东西,不过大家都这么说。
……
“唉,这房子里的东西也快被找完了,剩下这个空壳子怎么办?”有人问。
“拆了?”
“可以啊。”
“感觉亏了。”
“当柴火不咯?”
“亏了亏了。”
剩下的大梁和椽子都可以当做建新家的料子。
但这年头,谁有钱建新家?
“就当做搬新家了?”
“死绝户的大宅,谁去住?”
听到这句话后大家纷纷摆手摇头。
“算了算了。”
“不然谁要?”
人群熙熙攘攘。
“我要。”
“谁要?”有人大声问。
“我要!”赵满仓又说了一句。
男人听到后肘了他一下:“你要什么?不要那些玩意你要个壳子?”
“你别管,有用就是。”赵满仓说。
“你要?”大家问。
“我要。”赵满仓点点头。
“那就给你吧。”大家都不想要,这座老宅就给了赵满仓。
没有地契,这东西就是个无根浮萍,占到了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没什么人嫉妒,这玩意就算是拆都要费很大的一份力气,先吃饱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分田地的时候赵满仓因为来得晚,分得少,大家都觉得是占了他的便宜,于是对于赵满仓要下这个空旷的大宅也没什么异议。
赵满仓要下这个大宅后就开始搬自己家里的东西了,一些瓶瓶罐罐,不少瓦瓦砳砳都带了进来。
江东镇上的大家都看得好奇。
“老赵,你搬自己那破家进去干什么?”
“住呗。”
大家笑而不解:“你家什也不多啊,要这么大个房子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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